Chapter 39

    ??气氛骤降。

    ??东方大辅俊美的脸庞蒙上一层冰霜，回到包厢内就空腹着猛喝酒，学长徐明淳劝酒不成，反而被灌了好几杯，现在早就晕沉沉的跌在女朋友唐敏怀里，几位自称千杯不醉的学长学弟们都被东方大辅的海量给吓到，甚至几个收拾完率先落跑的。

    ??接听完电话的梁夏踏入包厢内的时候，只剩下小猫两三隻。

    ??「梁夏，东方就交给你了。」唐敏扛着徐明淳，脸颊红咚咚的说。

    ??梁夏的目光落到依然清醒的徐湛蓝身上，「只有你的精神最好。」

    ??「梁夏，我跟秋羽都不行了，我们先坐车回去，掰。」何凯欣被叶秋羽搀扶着，两个人步调缓慢的离开包厢。

    ??「等等，我替你们叫计程车。」梁夏飞快的拨出电话，又说：「车号尾数689别看错，站在门口等就好了。」

    ??「谢啦。」叶秋羽笑说。

    ??「不会。」梁夏坐到东方大辅身边，眼眸扫向徐湛蓝，「湛蓝，麻烦你帮忙学姐把学长带出去包厢，顺便陪他们等车，车号尾数013不要看错喔，我先替大辅醒酒。」

    ??「好，没问题。」徐湛蓝替唐敏搀扶着徐明淳离开包厢。

    ??等到包厢内只剩下独处的两人。

    ??梁夏轻易的抢走东方大辅手上的啤酒罐，「别喝了。」

    ??「给我。」东方大辅抚着额头，低吟。

    ??梁夏轻蹙眉，「我请服务生去买解酒液。」说完，梁夏不由分说的按下服务铃，接着服务生效率极佳的赶紧把解酒液带到包厢内。

    ??「先喝了吧。」梁夏把解酒液和部分开水混在一起。

    ??东方大辅没说话，只是安静的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皱眉，「好难喝。」

    ??「谁叫你要喝酒。」梁夏没好气的回答。

    ??「梁夏，我好痛苦。」说完，东方大辅整个人掛在梁夏娇小的身躯上面，她身子一愣，轻抚着东方大辅发质柔细的黑发，「说出来吧，不说的话没有人会知道的。」

    ??「学长说他们下个星期就要毕业了。」他语气闷闷的。

    ??闻言，她轻笑，手仍是轻抚着他的黑发，「你捨不得？」

    ??「代表我们要升上二年级了。」他继续说。

    ??「时间过很快。」

    ??「我能说计画总赶不上变化，而变化赶不上一通电话。」东方大辅坐直身子，目光灼灼的盯着梁夏的脸蛋，伸手轻触细腻的脸颊。

    ??「大辅？」他的目光太过悲伤，令她不自觉心疼。

    ??东方大辅轻轻的搂着她，似乎想贪求这最后的温暖，「嘘，别说话，让我好好看着你，看着我最喜欢的女人。」

    ??她静静的不说话，亮灿的黑眸闪着澄澈的眸光，眼前的男人是真正喜欢着自己的吧，只是同类的人迟早会走到分开这条路的，他们太过类似，身上都背负着无以復加的枷锁，她轻轻微笑，而她看见东方大辅也露出了笑容。

    ??「梁夏。」

    ??「嗯？」

    ??「我们分手吧。」

    ??东方大辅像是用尽全身力气的说出来。

    ??「好。」

    ??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就到来。

    ??庆功夜当晚，梁夏请徐湛蓝把东方大辅带回去宿舍，自己则是漫无目的的流浪在街道上，她拉拢身上的外套，想要驱走不断从身上冒出来的寒冷，她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迎接一段感情的结束。

    ??说真的，她跟东方大辅是心灵契合的伙伴，是彼此不可或缺的对象，除此之外，他们都清楚两人之间少了份感觉，就是－悸动；这仅止于梁夏单方面的想法，而东方大辅呢，他是喜欢梁夏的，却同时摸不透她的心思，会分开只是早晚。

    ??两人彼此都知道对方不会是自己的终点，却甘心沦落于这短暂的快乐。

    ??梁夏沿街买了几样消夜搭公车回到学校宿舍，坐在座位上，她掏出耳机塞住耳朵，手指头轻快的在手机介面触控着，耳机内传来avrillavigne的歌曲innocence，街景快速的变换着，她把拉鍊拉到最高处，只露出一张疲倦的脸庞。

    ??其实真的累了。梁夏沉静的闭上眼。

    ??当时东方大辅眼神想要表达的意图太过明显，他们都是同种人，甘愿背弃所有人的期许踏上自己想要走的道路，梁夏不会轻易拋弃这里的一切，她的雄心壮志和抱负都还没实现，她不甘心。

    ??她把双脚缩上去椅垫，把整个身体更贴靠椅背，心吋着好想好想就这样直接消失了，让谁也找不到，她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也就不用面对某些人某些事，她轻轻逸出叹息，面对这充满谎言的现实，她真的疲乏了。

    ??梁夏踏入宿舍的时候，知道一切都变的不一样，她拿出钥匙插入钥匙孔，而门刚好不偏不倚的被从里面打开，映入眼帘的景象是赖思恩哭倒于成朵朵的怀抱里头，她的哭声像是痛彻心扉的嘶吼，一张可爱的小脸哭成泪人儿。

    ??「梁夏！」赖思恩哭着跑过去抱住梁夏，像是迷路的小孩找到母亲般，拎着消夜的手臂僵在空中，她腾出另一隻手轻轻拍抚着。

    ??成朵朵体贴的拿过消夜，望着那些美味的食物，她顿时胃口全失，「梁夏，思恩刚刚去宿舍找东方哲明结果被赶了出来，而且他们宿舍出现好多穿着黑西装的人顾在那里。」

    ??「呵，是时候了吧。」

    ??「什么？」赖思恩丑着一张小脸，红着眼眶问。

    ??轻叹口气，梁夏抽几张面纸往赖思恩脸上蹂躪几分，才说：「我跟大辅分手了。」

    ??「什么──！怎么可能啊！」成朵朵嘴巴呈现o字型。

    ??梁夏脱下薄外套，露出一身运动劲装打扮，她拢拢短发，「详细情形等我洗完澡再说吧，我现在全身超级不舒服的，都是臭汗。」她拉开领口搧搧风。

    ??梁夏挑完换洗的衣物准备踏入浴室时，赖思恩动作比她快速的抵挡在门口处，「梁夏姐姐，拜託你──」

    ??挑眉，「拜託我什么？跟你一起洗？」

    ??「呃。」

    ??梁夏噗哧一笑，「没想到你有这种嗜好啊。」

    ??「我、我不是。」赖思恩忘记前一秒还在哭泣，下一秒红着脸澄清。

    ??梁夏梳洗完毕早就是半小时之后的事情，成朵朵跟赖思恩卯起来猛吃带回来的食物，吃的津津有味的，可能刚哭完的人容易饿这句话真的一点都不假，成朵朵难得看到赖思恩狼吞虎嚥的模样，错愕的连手中的黑轮都被抢去吃。

    ??她惊呼，「赖思恩，那是我的黑轮──！」

    ??「呵呵。」赖思恩的笑声带着浓浓鼻音，成朵朵也就不忍心真的责备。

    ??梁夏喜欢让头发自然风乾，她讨厌吹风机嗡嗡作响，还有可怕的辐射让她本身就不是很聪明的大脑会更加迟钝，她拨拨头发，盘腿坐在地上，溼毛巾掛在脖子上，她悠哉的拿副扑克牌，手指灵活的洗牌。

    ??「不是要说吗？」成朵朵睁着大眼。

    ??梁夏点点头，「玩牌的时候也是可以说啊。」

    ??「好啦，快点发牌！我难得技痒！」赖思恩似乎很快的拋开刚刚伤心的阴霾，很快就走出阴影，现在兴致高昂的想玩点游戏。

    ??「吃饱喝足可以让心情暂时性沉淀。」梁夏微微笑。

    ??盯着自己手中的牌支，成朵朵好奇的说：「梁夏，你跟东方大辅──」

    ??「我们分手了，是他提的，不过我大概可以猜到原因，这都要拜思恩所赐。」她收敛起笑容，打出梅花三的牌支出去。

    ??「我？」赖思恩手没间着，顺势打了一支方块七出去。

    ??「你没忘记东方是日本有势力的黑道东野组，我猜测或许是他们该回去了，我想哲明要跟你分开，肯定同样很痛苦的，所以，别再掉眼泪了。」梁夏语气和缓，而手上动作仍是快狠准的出牌。

    ??「过！」成朵朵看着手上很小咖的牌组。

    ??梁夏打出同花顺，说：「奇怪，这组牌真的太顺利了。」

    ??「我要跟！」赖思恩打出花色比梁夏大一点的同花顺出来。

    ??「铁支。」梁夏伸个懒腰，看着赖思恩顺风和成朵朵廝杀。

    ??成朵朵低声抱怨：「梁夏，你的牌都没洗乾净啦！我的牌都超烂的！」

    ??「你刚刚看到我洗牌了？」

    ??「有啊，看到了。」

    ??「那你还敢说洗不乾净。」铁青瞪眼。

    ??「呃。」成朵朵一脸委屈。

    ??梁夏双手环胸，把整副牌递给她：「给你洗，我们再来比一局。」

    ??几分鐘过去，成朵朵再度败北，手上甚至有两三张老二没有打出去。

    ??「跟牌组无关，是你技巧太烂。」梁夏收拾着扑克牌，冷不防泼她冷水。

    ??「呜呜。」成朵朵只能够把眼泪往肚里吞。

    ??-

    ??东方兄弟档要离开学校的事情成为目前新锐学生的茶馀饭后话题，大家都在引颈期盼东方大辅是否会因为梁夏而留下，事实上根本不可能，东方大辅很快就向校方提出休学申请，单子还是梁夏替东方大辅拿的。

    ??「干嘛摆臭脸啊，要摆也是我摆。」梁夏首次进到东方大辅的特别宿舍，的确比一般的学生宿舍豪华又高级，她随意找了张椅子坐着。

    ??「梁夏，你确定不跟我一起走吗？」东方大辅声音里头透露着一丝丝渴望。

    ??梁夏掀唇微笑，「我们早就分手，请问我要以什么名义跟你去日本，况且你可是回去接任职务的啊，是要打打杀杀的工作，我很爱惜生命，不随便开玩笑的。」

    ??「呵，你真绝情。」东方大辅认命收拾着行李。

    ??「我想到你一走，全校就有好几百颗少女心跟着你飞到日本去囉。」梁夏轻托着下巴，嘴角带笑的说。

    ??东方大辅整理好书本，沉甸甸的放入行李箱的同时，他给了梁夏一封素色的信封，露出淡淡笑容，「等我离开，再看。」

    ??「搞神秘。」梁夏好笑的睨着他，不过还是没去碰那封信。

    ??「哪时候回日本，我想去帮你送行。」梁夏轻声询问着，她自己很讨厌离别。

    ??东方大辅动作一顿，「高三毕业典礼下午三点的班机。」

    ??「这么快？」

    ??「放心，我们还有一个星期相处的时间。」东方大辅揉乱她的短发，想要引开她陷入思索的情绪，他知道，他只要离开她就变成一个人，她，最讨厌一个人了。

    ??「我想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在未来。」她擅自为两人写下定义。

    ??东方大辅一愣，黑色眼眸有着不易察觉的眷恋，他张开手臂把梁夏的头按入自己的怀里，梁夏愕然，下意识的揪着他的衣服，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立场为她做任何事情，所以这回，是最后一次了。

    ??一个星期真的很快。

    ??梁夏阔气的交代花店送大把的毕业花束给社团的学长姐，她简单的请花店记下她的离别赠言，然后她抱着相机，搭计程车到附近的冲洗店洗出一堆照片，然后她买了一本相簿本，质地相当滑顺，可以用来储藏相片也能久留不坏。

    ??离开宿舍的那几天，梁夏又开始相机不离身的捕捉一些精彩照片。

    ??「快点啦！」赖思恩拖着行李箱，把梁夏跟成朵朵给摇醒。

    ??梁夏根本没有回上头的床铺睡觉，她整个晚上都在料理这些照片，忙着设计和摆放位置，她熬夜拚命到三点才睡觉，她伸伸懒腰，发觉四肢僵硬，她缓慢的站起身，走到洗手台旁开始刷牙洗脸。

    ??「我先出发。」抱着赠别礼物，她捞起外套就往门外走。

    ??她刻意戴起胶框眼镜，掩盖着眼皮下的浅浅黑眼圈，把成品输出，用自己买来的相本订成册，她搭乘着计程车往机场的方向驶去，她不习惯等待，因此刻意等到东方大辅要登机的前十分鐘，她才愿意现身于机场大厅。

    ??「梁夏！」赖思恩兴奋的给了她一个拥抱。

    ??梁夏递给她印有名牌的纸袋，「思恩，在日本要保重自己。」只是简短的几个字让赖思恩感动的热泪盈眶，害羞的亲了梁夏的脸颊一下。

    ??「得到天才香吻一枚，你的智商将会翻倍成长。」赖思恩骄傲的扬起下巴。

    ??「祝福你们。」梁夏笑的意有所指。

    ??东方哲明很有礼貌的过来打招呼，「梁夏姐，很谢谢你对大哥跟思恩的照顾，日后要是你来日本，我们会很尽责担任嚮导的工作，带你玩遍日本。」

    ??「谢谢。」梁夏笑容拉大。

    ??「你的礼物我请思恩给我住址，直接寄去你家了，因为我实在拿不动。」她耸肩，无辜的笑说。

    ??「拿不动？」

    ??「是台天文望远镜。」东方哲明露出孩子该有的表现，大声欢呼。

    ??正在远处跟黑衣人交谈的东方大辅一身气派的黑色西装迈开步伐的走过来，东方哲明笑嘻嘻的跟东方大辅炫耀着自己得到的礼物，他眼眸一抬，梁夏抱着东西，一脸笑意的盯着他，那双猫似的眼眸被眼镜给挡住光芒，却替她增添不少书卷气。

    ??「很高兴你能来。」东方大辅简直心喜若狂的盯着梁夏。

    ??推推鼻樑上的眼镜，她笑的自然，「我不食言的，答应你要来替你送行。」接着，她把手中的牛皮纸袋送给他：「我曾经以为我的生命只剩下摄影而已，不过因为遇见你，让我知道我可以拥有更多，这是份纪念性的礼物。」

    ??「谢谢。」东方大辅情不自禁的拥抱住眼前的女孩。

    ??「记得，等我离开再拆开信件，我们东方家族的人一向说到做到。」他留下令人匪夷所思的言语，最后以眷恋的目光不捨的看着梁夏。

    ??「我劝你还是上飞机再看吧，不然我怕你不想离开。」梁夏虽然是第一次亲手製作礼物，不过却下了很多苦功，礼物所代表的是她满腔的感激和祝福。

    ??「两位少爷、赖小姐，登机时间差不多了。」黑衣保鑣轻声提醒。

    ??「梁夏！很高兴认识你，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赖思恩热情的朝着梁夏挥舞着纤纤手臂，听见她的话，梁夏很自然的露出笑容，举高的手也激动挥舞着。

    ??珍重自己。东方大辅读出梁夏的唇语，以柔情似水的眸光望了她一眼才离去。

    ??东方大辅等人坐的舱等自然是头等舱，而他俊美不凡的外貌和身世让位于高级舱等服务的空服员们个个心花怒放，只是很遗憾，帅哥的目光只流连于那份薄薄看似没多少重量的牛皮纸袋上面。

    ??「大哥，我很期待。」东方哲明单纯的笑脸写着期待。

    ??赖思恩跟着凑过来，「快点啦，人家也想知道定情物长什么鬼样子。」

    ??东方大辅冷睨她一眼，语气有些傲慢：「赖小鬼，这是纪念性的礼物，只有收藏价值，不是你说的什么定情物。」嘴巴上这么说，东方大辅心里同样期待这是份什么样的神秘礼物，他慢条斯理的抽出一本作工精緻的相本。

    ??「哇塞，太用心了吧！」赖思恩跟东方哲明两颗小头颅挤到相本面前。

    ??浅棕色的皮製封面和封底，封面是雕刻一圈花纹，上头有着memory的字母草写字样，相本本身厚度没有很厚，翻开的第一页就是东方大辅趴睡于图书馆书桌的模样，恬静的睡顏跟清醒的时候相差千万里。

    ??梁夏拍照的时机恰好是日落黄昏，阳光透过玻璃窗的折射，像洒金粉般让东方大辅整个人染上温和金黄的色彩，底下的字体是扫描梁夏的字跡，写着：喜欢有你在身边。

    ??「这张也太美了吧。」赖思恩很喜欢这张独照呈现的感觉。

    ??「我觉得梁夏姐拍摄这张照片的当下，肯定很喜欢大哥。」东方哲明有些着迷的看着其他的照片，都是梁夏偷偷捕捉到东方大辅不为人知的真实样子。

    ??「偷拍，反而可以呈现一个人最真实的样子。」当时，梁夏很理直气壮的说。

    ??「不只有我。」东方大辅小心翼翼的翻阅着相本，还有许多漂亮的风景照和少数人物的照片，不光是角度、光影掌握都恰如其分，完全衬托出照片中的主角，就连同他这不擅长拍照的外行都知道，掌镜者的用心和天份。

    ??东方哲明目光定睛一看，有些害羞的伸手要挡住有张照片：「啊啊啊！这张别看啦！」闻言，赖思恩好奇的说：「该不会是你偷吃被梁夏拍到吧？」

    ??东方哲明满脸通红，「不是啦！真要命！我以为那时候没人的啊！」

    ??「蛤？」赖思恩完全不明白。

    ??「哲明，手拿开。」东方大辅冷声命令。

    ??他无辜的噘嘴，「大哥，我们跳页看嘛，这页没什么好看的。」

    ??「拿开。」按耐住脾气，东方大辅再度说。

    ??「好啦！你别傻眼喔！」说完，东方哲明无奈的把手拿开，赖思恩惊叫一声红着脸乖乖坐回座位上头，把安全带扣得紧紧的，死命都不放开，俏脸通红。

    ??「呵，真有意思。」

    ??东方大辅勾起笑容，那是张特别的照片，耀眼光芒底下的两小无猜，微微弯着腰面对面噘着嘴，背后交握的手像尾巴，神似互相亲吻的鱼，映照出来的影子恰好像个形成温馨的心型图样，上面字跡流畅挥洒着：爱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