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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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个牌子?” ??“腰牌?是腰牌吧?” ??“火把近些,仔细看看。” ??单慎听见了,冲那小吏招手:“来来来,这边来看。” ??小吏走过来,一面走,一面还用衣袖使劲儿擦着东西:“全是泥。” ??单慎一看他这动作就皱了皱眉头:“别擦了,拿来我看看。” ??小吏应了,把东西递给单慎。 ??单慎接过来,火把就在近处,他凑着看了眼。 ??脏兮兮,犯旧,擦去了很多泥,也还有一些边边角角擦不干净,但不妨碍看清楚东西的模样。 ??而后,单慎的脸色倏地难看起来。 ??那的确是一块腰牌,而且是东宫的腰牌。 ??一口气哽在嗓子眼,单慎把腰牌翻过来、瞪大眼睛看后头的字。 ??耿保元。 ??耿保元是谁? ??他的腰牌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单慎忙问那小吏:“哪儿挖出来的?” ??小吏带他去看。 ??那块地方挖得深一块浅一块的,乱七八糟。 ??单慎蹲下身细细分辨,嘴角抽了下。 ??他们守备衙门是真会挖东西啊! ??东西挖出来了,地损得一塌糊涂,他除了知道腰牌是从这儿挖出来的之外,愣是没法再有其他判断了。 ??单慎抬头看向那小吏。 ??小吏二十岁出头模样,年轻极了,语气紧张里透着点兴奋:“大人,这东西有用没有?小的手都铲破皮了,您回头在指挥使面前,替小的多说几句好话吧?” ??单慎:…… ??能说什么? ??就这么个初来乍到的后生,也不懂具体的章程规矩,单慎连埋怨几句都开不了口。 ??他只能吸一口凉气,问身边几人道:“东宫有没有个叫耿保元的?” ??几乎所有人都摇头。 ??只一位通判凑上来,与单慎咬耳朵:“他家原住小的家里的隔壁胡同,是个侍卫,年初起就没见过人了。 ??听说是个好赌的,欠了一屁股债,扔下他老爹跑没影了,谁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老爹没多久也跑了,怕被追债。 ??他这腰牌被埋在这里,大人,莫不是没跑成,被放债的砍死了? ??啧!东宫的人都砍,哪家放债的这么嚣张?” ??单慎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什么叫霉运当头? ??他这样的就是。 ??来装装样子敲敲钟,想着即便大理寺不抬手,他们顺天府办案的态度好歹是过得去的。 ??哪知道挖来挖去,挖出这么个倒霉玩意儿! ??看了眼黑沉沉的天,单慎按了按发胀的眉心。 ??明日早朝,太子殿下再问起案子进展,他要怎么说? ??“殿下,您以前的侍卫欠债被人砍了……” ??这话到底能不能说? ??“挖!再挖挖!腰牌在这儿,人去哪里了?”单慎交代了几句,也没继续在山上待着,急匆匆下山回城。 ??今夜是睡不了了。 ??他熬着,刑部和大理寺都一起熬! ??连夜提审那三个混账东西,既然都挑了同一块地方埋尸,总不能说一点儿都不知情吧? ??夜深了,刑部衙门灯火通明。 ??单慎大步走进去,等底下人把大理寺卿、少卿、刑部尚书、侍郎都一并叫来了,他把腰牌啪的一声,按在了桌案上。 ??“都看看!一块看看!” ??敲钟呗,这钟不是念了六十年经的老和尚,真敲不出来。 ??第369章 来历大了(两更合一) ??所有人凑在一块,看那块腰牌。 ??桌案边就那么点地方,挤不下这么多人,也就刑部尚书阮玮借着地主之谊、年纪最长,坐在了太师椅上。 ??上了年纪的人,眼力差些,阮尚书干脆拿起腰牌,示意其他人别挡着油灯光,他对着光仔仔细细看手上东西。 ??“东宫的?”阮尚书疑惑道,“还沾了泥?” ??“尚书翻过来再看看,”单慎道,“看看后面。” ??阮尚书依言翻了:“耿保元?什么来历?” ??“这人啊,来历大了。”单慎咬牙道。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他。 ??单慎深吸了一口气,肚子里火气实在大,他硬忍下来了。 ??先前在山上,他对耿保元这个名字真的没有什么印象,也就听通判介绍了两句。 ??匆匆赶回城里,吹了一路冷风,单慎渐渐就想起来一些了。 ??陈米胡同出事后,单慎就听过这个名字了。 ??当时,顺天府一一查问东宫侍卫,有个姓钱的侍卫张口就“咬”刘迅,话语里牵扯到了耿保元。 ??“他之前还想献美给殿下,以为殿下喜欢他那外室那个味道的,示意我们有人和那外室像,让我们去悄悄劫人。” ??“我没去,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耿保元说不定听进去了,反正他后来不见了,也许是失手了吧?” ??“劫的谁?我怎么知道!反正耿保元失踪后殿下很生气,殿下根本没有那种混账念头,全是刘迅坑人。” ??当然,刘迅都否认了。 ??刘迅的说辞是,断没有示意劫人,耿保元是因躲赌债失踪了。 ??这个说法,和通判口中、邻居们的传言是对得上的。 ??可事实如何,单慎心里有一番判断。 ??劫人之事八成是有。 ??听说耿保元是元月初八不见的,陈米胡同事发都是暮春了,几个月过去,无从入手。 ??再说,至始至终,谁也不知道要劫的是谁,没有任何一家人来报官,耿家也没有来报失踪,他们衙门还能如何? ??那时,圣上为了太子的事儿阴云密布,他们顺天府没弄清楚道衡、陈米胡同那一堆事儿,再牛头不对马嘴地去提“东宫一侍卫在小半年前恐试图劫人给殿下寻乐”,他单慎才是牛脑袋按了一张马嘴! ??因此,这“疑似劫人又失踪”的讯息,最终没有往上头禀过。 ??没成想,当初压下来的,今时今日,又得翻出来。 ??单慎都不敢细想,等圣上听到这迟了半年的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 ??这可真是,好花没见开,烂瓜横着长! ??要不然,怎么是没有六十年功底就敲不出来的钟呢? ??单慎揉了揉发胀的额头,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与众人介绍了耿保元,无论是逃债跑了、还是劫人失手,全没有漏下。 ??整个屋子里,除了单慎的声音,还有那油灯芯子炸了两声响。 ??等单大人讲完了,就只有芯子的响动了。 ??“怎么了?”良久没有人开口,单慎主动问,“我火都点了,诸位却都成哑炮了?” ??阮玮的老脸在昏黄油灯光下显得暮气沉沉。 ??手中的腰牌烫手无比,他拿着也不是,扔了也不是。 ??“不至于吧?”阮尚书干巴巴笑了笑,“单大人,就为了那本该结了的案子,你就拿出这么个东西来?” ??口中提的是单大人,眼睛却看向大理寺卿石叡,眼中意思清清楚楚。 ??让你们大理寺没事找事,现在好了,找出大麻烦了。 ??石叡的脸色也很难看,问阮尚书拿了那腰牌,仔仔细细翻看:“真东西?我看着不像是在地里埋了一年的?” ??单慎道:“石大人怎么知道埋了多久?那耿保元是失踪了近一年,不一定是死了近一年,再说,死了不等于埋了、东西埋了也不等于人死了。” ??理是这个理,但案子都要讲究一个来龙去脉。 ??“好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吧?”左侍郎苦笑着打圆场。 ??“人也好、尸也罢,要查就要大张旗鼓,”单慎直言道,“离殿下说的封印前也就这么几天了,诸位大人,我们顺天府能力有限,怕是查不明白。 ??现在新挖出来这么个腰牌,明日早朝诸位与我一块,好好与圣上介绍一下这位耿保元?” ??石叡听得眉心突突跳:“兹事体大!单大人,这就没必要了吧?” ??这案子办下来,他知道单慎憋着火气,但也不至于为了撒个火,连顺天府都一块烧了。